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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讽系述 其一 正俗 唐 · 皮日休
押词韵第四部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八
在昔屈平既放。作离骚经。正诡俗而为九歌。辨穷愁而为九章。是后词人摭而为之。皆所以嗜其丽辞。掸其逸藻者也。至若宋玉之九辨。王褒之九怀。刘向之九叹。王逸之九思。其为清怨素艳。幽抉古秀。皆得芝兰之芬芳。鸾凤之毛羽也。然自屈原以降。继而作者。皆相去数百祀。足知其文难述。其词罕继者矣。大凡有文人不择难易。皆出于毫端者。乃大作者也。杨雄之文。某轲乎。而有广骚也。梁竦之词。班马乎。而有悼骚也。又不知王逸奚罪其文。不以二家之述。为离骚之两派也。昔者圣贤不偶命。必著书以见志。况斯文之怨抑欤。噫。吾之道不为不明。吾之命未为不偶。而见志于斯文者。吾惧来求世任臣之君。因谤而去贤。持禄之士。以猜而远德。故复嗣数贤之作。以九为数。命之曰九讽焉。呜乎。百世之下。复有修离骚章句者乎。则吾之文未过。不为乎广骚悼骚也。
粤句亶之薄俗兮。其风狡而且苦。
吾欲以直道揠其邪心兮。皆逞容而莫顾。
前诲行兮后止。高谕仰兮下俯。
咸谓吾之儇为愚兮。并以吾之𢟆为伛。
羌灵修之乃吾知兮。先职我而为辅。
奈其臣之狺狺兮。乃不知吾之所抚。
吾欲以明哲之性辨君臣之分兮。定文物之数。
吾欲以正讦之道兮。进忠贤而退奸竖。
吾欲以醇醲之化兮。反当今而为往古。
吾欲以忖度之志兮。定觚圆而反规矩。
念儓覈之在位兮。若枭羊之当路。
内灼怛以如倳兮。复何知其所愬。
乃指天而郁悠兮。将天夺乎国之祜。
永惄惄以何言兮。将求知于吾祖。
翰林薛舍人启 晚唐 · 黄滔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二十四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滔伏以十一日才除主文。旋沥情恳。罪责则可言于躁切。悯伤则宜恕于单危。非不三省九思。沉吟笺管。而以途穷日暮。恐惧风波。亦犹抱沉痾者悉将虔告于神医。怀至痛者无不上呼于穹碧。伏以学士舍人轩铜照胆。蜀秤悬心。仰惟烛临。当极幽奥。且夫礼司取士。寒进升名。若无哲匠以斲成。未有良时而自致。不然者。则安得权悬至鉴。代有遗人。伏惟学士舍人标表士林。梯航陆海。凡言进取。须自门墙。今以文柄有归。至公宏播。则精力固同于造化。嘉言乃作于蓍龟。而滔折角有年。交锋无托。羽毛零落。鬐鬣摧残。若不自学士舍人推恩极山岳之隆。攘臂到沟隍之底。则还惭抱瓮。难出戴盆。兼近者面获起居。亲承念录。哀滔昔年五随计吏。刖双足以全空。今复三历贡闱。救陆沉而未暇。许垂敏手。拯上重霄。谨以誓向鬼神。刻于肌骨。中兴教化。一身免没于风尘。下国儿孙。百世敢忘于厮隶。下情无任攀投恳悃之至。
工部杨尚书夫人赠太原郡夫人京兆王氏墓志铭 盛唐 · 王维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二十七
夫人讳某。京兆霸城人也。晋出三家。公子尊于魏国。秦亡六国。时人谓之王家。河南则分虎临人。华阴则老熊当道。高祖德真。皇左仆射。祖九思。京兆府三原县令。父潜。河南府告成县令。大名之后。重光不替。夫人令仪淑德。发于天姿。闲礼明诗。传于世业。言成女诫。可著于缣缃。行为女师。讵资于麻枲。岂止弹琴吐论。诵赋吟诗而已。及乎有行。嫔于君子。事姑至孝。旁穆六姻。为母深慈。均养七子。男以无双令德。降帝子于凤楼。女则第一解空。归法王之象教。闺门之训。朝野称多。既而家列公侯。地连妃主。珠翠满座。不御采衣。方丈盈前。惟甘素食。同德大师大照和尚睹如来之奥。昭偫有之源。夫人一入空门。便蒙法印。朱帘绀幰。无复馀乘。龙藏宝经。悉通至义。惠用圆满。诫力坚严。药藉茹荤。虽愈疾而不受。心已久净。纵没齿而常安。以某年月日。奄归大寂于长兴里之私第。厥初寝疾。弥旷旬时。驸马上人。柴毁骨立。挥泪尝药。身不解衣。泣血持经。手不释卷。昼夜忏悔。非止六时。身命供养。宁唯七宝。御医继踵。中使重迹。魂兮不反。空焚外国之香。生也有涯。非无上天之乐。某月日。有诏追赠太原郡夫人。襄城石窌。增宠其其荣名。翟茀鱼轩。空悲于象设。以某月日安厝于某原。礼也。功德之至。散花天女不留。释梵之筵。胜鬘夫人何在。呜呼哀哉。乃为铭曰。
天生淑德。实俾宜家。特能柔顺。深弃骄奢。讵离环佩。不御其华(其一)。
妇道允谐。母仪具美。每出诫夫。停餐训子。赋掩西征。书教内史(其二)。
门容高幰。庭列长筵。男乘翠凤。女比红莲。繁华贵里。寂寞安禅(其三下阙)。
奏事录(起乾道庚寅四月丁亥,止是年七月辛丑。)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杂著述》卷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乾道庚寅,南剑守阙到,法当奏事,以四月六日丁亥挈家泛舟入浙。
丁亥,早发永和,邓庚子长秀才偕行,伴纶读书也。入城应接人事,泊舟候春亭。守倅来饯饮,乙夜散,与兄弟宿亭上。
戊子,早,三兄先归。江涨风静,俄顷至吉水,县官相候。弟侄甥与送客皆还,惟永和十七客少留,因置酒焉。晚同长道赴莫宰会。
己丑,早,放舟至白沙,挈家过罗陂,赴罗子行夫妇及其兄思齐会。萧伯和投诗及所业。南方风大作,继而甚雨。夜归宿舟中,小婢溺。
庚寅,辞罗氏会。白沙相对有石牛潭,其岸即隋以前州城,闻尚有故基及南郭之名。
辛卯,晡时,刘子澄、子和舟来,同长道、子行会饭于江阁,长道辞归。
壬辰,早发白沙,罗思齐、子行、萧秀才特起送别于三里外。晚抵新淦县,权令乐安城丞程从政说(新安人。)、丞许修职孝谟(湖州人。)、簿彭叔牙、监税黄迪功溥(提刑郭彦之孙。)、杨图南、张司理棫、董县丞世龙、(字伯亮。)新湖北提刑司干官余迪功永锡及其侄乡贡进士谊并相候。永锡盖始兴襄公之曾孙。今襄公诸孙或在曲江,或在西山,皆为农,惟居新淦者为士人。永锡以隆兴诏书求勋贤之后得官。
癸巳,早,十二弟妇之母郭氏及韩保之侍郎之孙十五郎霦来舟中,留饭。晚赴董子羽会。
甲午,早发新淦,南风浩然。午后之临江军,泊贡院。前太守施承议兴祖、通判王朝奉同老、知清江县李承议端卿、丞李从政昱、知录王从政子溥、监赡军酒库李迪功孝祥、监税刘从义宗孟及向伯海之婿来司理文渊、(蔼之子。)韩尉谐并相候。邂逅新常德倅郭仲质份,并招杨谨仲、刘子和、子澄饭。韩戴甫及十五郎送别于此。戴甫名翊胄,与竑胄、竦胄皆节之和之子。得豫章报,三月二十五日改除闽宪。
乙未,新邵倅魏大夫彦忱、张直阁永年(叔万、台卿之子。)、何秀才光颜(韩保之婿。)并相候。军学教授张迪功涛、新宜春尉彭迪功龟年、新衡阳簿陈迪功琦并惠诗。赴任子严运司会。盘园广袤数里,高下因山川,甚有野兴。
丙申,新淦巡检潘成忠岑、李深之绛并相候。赴程德远经略会于慧力寺之江月轩。
丁酉,访向伯海,遍观芗林园亭。海棠数百株在南埭,如酴醾洞,花时亦佳哉。晚赴军会。
戊戌,早解舟,未时抵丰城县,泊宝气亭。李令愿、韩丞淳、监税高炳、簿何炜、马君寿、朱秀才祺国宝、宫教陆朝奉筠并相候。
己亥,早赴清都观正法寺开启天申节。清都本甘真人战旧宅云。递中收闽宪信劄。午后胡从周参议来自隆兴。晚赴李令会于清樾堂,旧有物华亭,今存遗址。
庚子,家人赴马君寿内人饭。
辛丑,晚赴朱秀才会。
壬寅,早,暴风可畏,徙舟税亭,未后解维。邑官置酒曲江僧寺,二鼓后散。
癸卯,早,遣帅司急足周权持辞免文字之临安。行三十里遇漕司所假舟,徙焉。晡时宿小桥。
甲辰,早次隆兴府,帅吴明可、漕任希纯、鲁季钦相迓于南浦亭。夜大雷风雨,甚可骇。张彦自永和来。
乙巳,赴二漕会。
丙午,赴府会于南园。
丁未,赴黄季文参议会。
己酉,赴府会于东湖孺子亭。按洪刍《职方乘》云,湖在郡东南,周广五里,郦道元云十里一百二十步。今士大夫家多创楼阁以环之,城中奇观也。酒三行,泛舟过总持院,本唐僧子畋所造。畋精太乙术,能祈雨乞晴,今有井祈求不废。雷堂之后有澹台灭明墓。刍云《史记》虽言灭明居楚,又有渡江斩蛟之事,然豫章非真楚,尚可疑也(平江亦有澹台墓。)。院中老僧年七十,及从徐师川游,能写字鼓琴。自总持过讲武亭,复登舟劝酬。归饮南园,夜分散。
庚戌,诸公来别,遣周忠厚、张彦归庐陵,即解维。过樵舍镇,监官承节郎范渊来迎。宿昌邑山。
五月辛亥朔,风雨。姚媪忌。午后抵吴城山谒庙,少休看经阁,方知东坡所留石砮尚在,取而观之。近岁过客又舍一矢,形稍大而色青,不若旧物之古也。庙侧有圣池,池中有小石浮水面。祝史云买扑三年为界,每年四百千省,纳隆兴公库。晋江朱丞彭年送别于此。
壬子,早阴霾,风逆。行二十馀里而晴,风色亦顺,扬帆颇驶。未后抵南康军,太守钱奉直端立(愐之子。)、佥判王朝散崧、(潍州人。)星子钟令并相候。
癸丑,早,肩舆过简寂观。门外许坚石初为沙石所堙,前岁大水复出。与观主欧阳齐年对泉石小酌,食甜苦笋,名不虚得。齐年求诗,为赋一篇云:「疏食山间茶亦甘,况逢苦笋十分甜。君看齿颊留馀味,端为森森正且严」。饭罢,道入栖真观,即梁昭明书堂,前欲游而未至者,荒芜殊甚。次至开先,主僧虚席,殊不成丛林,而飞桥已为大水所冲。少憩方丈,首坐川僧文逸粗可语。同访招隐泉,有亭覆之矣。日斜归。
甲寅,赴军会。坐五老亭甚久,而晴岚晻暧,殊不满人意。晚,土人及永和王忠各以两舟竞渡。
乙卯,凌晨冒大雨陆行四十馀里,至延真昭德观(知观陈拱微。)。与江州乐顺之教授相会,饮菖蒲酒五行,同登阁而别。由间道渡溪入净慧院(主僧净一。)。此两处皆前岁所未至者。未后出山,泥涂殊险,微以劳勚。晚投宿寻真观,与道士汤善翔小酌云锦阁。步行近一里至灵泽庙,望咏真湫。
丙辰,晴。早过白鹤栖贤寺,寺愈萧索,主僧数易故也。独登五老亭,坐玉渊,及三峡桥而行约十里,饭罗汉院。院不经兵火,而住持不得人,日就摧毁。近者长老方葺僧堂,又引去。今藏殿、法堂、童行堂之属气象犹壮伟。未时还军,别太守而下,欲解缆,南风太高,遂止。
丁巳,拂旦离南康。风顺而高,舟过大孤,轩簸可畏。午后次湖口县,略舣岸即行。日正午泊交石峡,舟人欲止,姑听之。晚有暴风雨。
戊午,早以风逆,巳时方解舟过马当,泊波斯夹,约行百馀里。
己未,风正,扬帆而下。午后以雁汊风猛而横泊对岸港中,移时复行三十馀里,泊怀家渡。是日约行二百馀里。
庚申,北风大作。晡后稍息,移舟十馀里,泊长风沙,距舒州一百三十里云。
辛酉,早,北风未止,行四十里至大云仓。移时浪稍平,又行四十里,至蒋家汊遂止。夜月佳甚,风稍定。
壬戌,早复有北风,抛过南岸,而浪稍平,遂行四十里至池口市盐酪。复行八十里,未后至大通镇,云气稍变,舟人遂止。池卒李臻参,肩舆游九华者,劳以尊酒。思丁亥之游,今复遥望山色,眷眷不已。五更后大风自西来,继以大雷雨,舟摇荡不可止,川船相去才数丈沈焉。予舟本泊于彼,临夜稍徙,仅免于难。
癸亥,早南风,挂帆行近四十里,片云忽在头上,转为北风。两舟相望,篙师皆失色无措,急令转舵就帆,逆行十馀里入铜陵夹方定。午时至铜陵县,泊绣衣亭下。游天王禅寺,今名护法,残僧败屋,不类丛林。《山谷集》有《铜官僧舍得尚书郎赵宗闵墨竹一枝笔势妙天下为作小诗二首》:「省郎潦倒今何处,败壁风生霜竹枝。满世阎刘专翰墨,谁为真赏拂蛛丝」?「独来野寺无人识,故作寒崖雪压枝。想得平生藏妙手,只今犹在鬓如丝」。诗与竹皆不复存。寺后山上有富览亭,望江流凡三夹,对岸即濡须也。五里有宝云寺,李白祠堂在焉。十里有铜坑。知县右承务郎阎晟相候,德夫郎中之子也。邑在乱山中,殊陋。
甲子,北风复作。夜来月色如昼,波伏不兴,今乃阻滞如此。阎宰送别于石龙矶。矶下有洞,虽为三门,而浅局无足观。稍前,江边有马碯石。行三十里入丁家夹,过板子矶。晚抵繁昌县,泊于对岸。是日约行百里,溯流之帆相属,既泊而风辄定。
乙丑,早,风复作。行夹中约四十里,近月子港而止,过此复出大江故也。
丙寅,风定。鸡再鸣,乘月解维,过三山矶,入青灯夹,望鲁江口,遂入芜湖,泊吴波亭下,日向巳矣。知县吕通直昭问(忠穆公孙。)、丞韩承务琳、主簿徐迪功士龙(宣州人。)、尉王迪功椿(严州人。)并相候。
丁卯,雨。略至吉祥寺,长老师勤庸人。王尉云芜湖绝无士人,秋试不满百,未有登科者,近世两人发解,又寄产云。夜大风。
戊辰,风雨稍止。晨发芜湖,过褐山矶,又遇和州裕溪河截税之舟,纷纭愈甚,至投瓦石,久之方去。未时次太平州。太守周元特、倅叶朝请棼、添倅钱宗丞佃、教授吴文林博古、添差教授杨文林恂、判官赵文林子、推官赵从事不役、知录赵修职彦灿、司理虞迪功份、司户林迪功显、司法王从政豫、当涂宰王通直、权主簿林迪功浩、尉赵修职彦麒、路分都监宋大夫实、添差路分孙大夫谅及其子閤门祗候显祖、同年丁忧赵司法彦萃并相候。
己巳,赴州会。风雨不已,天气如暮秋。借郡舟易豫章者。
庚午,新徽州通判刘大夫授之、盛秀才旦相候,再赴州饭。初约会于凌歊,风雨而止。饭罢独往,比旧加葺,塔之后又创怀古堂,恨烟雨不见历阳。略至广福寺,长老惠明。
辛未,早诣天庆观万寿寺满散天申节,次赴锡宴,日欲晡毕。晚,元特讲通家之礼,二鼓后归。是日虽时有微雨,而其晴可以讫事。
壬申,早,雨,俄晴。舟行小河甚驶,至采石镇,以云气駮杂少留。已而复行,泊慈湖夹,方午未间也,东坡有《阻风》五绝句即此。
癸酉,早行,饭后入鹅港,午时泊新河口。
甲戌,风色不可行。黄圯老运使自城中来。史志道侍郎以发运使过九江,伺其出城,以小舟谒之。
乙亥,赴圯老会于清凉寺。寺有德庆堂,李主所书。闻左仆射陈俊卿以大观文知福州。
丙子,早乘便风出新河。午时过长芦寺,江水涨溢,去寺才十馀步,不暇游也。日欲晡次真州,太守王朝请察相候。
丁丑,早欲行,会大雨不敢解维,赴王守饭于山堂之澄澜阁。同报恩长老妙湍登塔两级,望金山及扬州大明寺塔,遂同过漕司东园,即六一先生为发运副使许元作记者。去岁,淮南运判吕正己即旧址新之,所谓拂云之亭、澄虚之阁、画舫之舟、清宴之堂,皆具焉。添差提刑司干官张从政驹、教授郑从事汝谐相候。张干,毗陵宜兴人,藏古石刻颇富,有泰山秦碑奇甚。表弟章济之运干适过滁阳,见其病子元祚。
戊寅,早,解维,巳时至镇江府。太守蔡子平直阁、通判章朝请汶、陶朝奉之真、总兵史承奉弥正相候。晚,乘潮方能入闸,未至第三闸,遇浅而止。
己卯,早,入第三闸,而连夕大雨,水涨,里闸不开,遂止焉。都统制成太尉闵相候。是日夏至,雨尤甚。
闰五月庚辰朔,早,至丹阳馆,使客之馆也。赴蔡守素饭于普照寺,长老慧照,兴化人。雨稍止,携邓子长及纶上甘露寺,不到已十八年。镇江因北固山以为城,而寺在山上,东坡诗云「古郡山为城,层梯转朱栏」,尽之矣。观狠石、铁镬字、李卫公像、舍利塔。所谓陆探微师子,惟有近岁画本,馀皆亡矣。旧多景楼,乃行者堂。去年太守陈天麟侍郎别卜地起楼,甚雄壮,同长老化昭饭焉。金、焦二山在左右,而面对瓜州,似胜旧基也。
辛巳,早,同邓子长冒大风雨登浮玉亭。亭在江边独山上。或谓此即浮玉山,故创亭焉。傍有小石山、蒜山。又其傍有土山,号坚土山,土纹皆坚故也。登舟,风益大,冲浪至金山龙游寺。长老宝印,川人,有众二百,栋宇鼎新。寺绕山临水为屋,故谚云「金山屋里山,焦山山里屋」,盖实录也。山门借石牌山为案,乃江中三石峰耳。其外小山稍有树木而鸟雀不栖者,世传为郭璞墓。或谓石牌山正为浮玉,水涨不能没,唐人于此铸镜,南岸创亭者非也。别有鹘山,以鹘栖得名。寺有雄跨堂,颇雄伟,洪景伯书颜。观音殿下临龙渊。长老云顷年军士习水战,尝坠石测之,深三十二丈,而扬子江心深有七十馀丈云。会饭于方丈,白丝糕、黑盐豉、糖豆粥,三者山中之精馔也。登妙高台烹茶,壁间有坡公画像。初,公族侄成都中和院僧表祥画公像求赞,公题云:「目若新生之犊,心如不系之舟。要问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崖州」。集中不载,蜀人传之,今见于此。茶罢,上绝顶观坡及晁无咎题字,转至头陀岩。头陀姓裴,唐贞元中获金于山而得名者,闻此岩旧乃蛟窟也。中𤃩泉在水陆堂中,陆羽品江心之水此与同味,酌之。闻京口城中井水皆咸浊,甘泉仅一二云。日午,观僧斋毕,过歙州门,僧榻皆逼江,夏潦方至,凭栏眩骇。大抵寺之轩窗无不临水,而此尤可畏。戏投饼饵,龟鼋毕集。初欲自此下焦山,而风雨殊未止,复冲巨浪还西津,亦危道也。谒下元水府庙而归。
壬午,招进士张大亨为咸媪案脉。黄州守杨直阁由义及府学教授熊克并相候。午时开闸,晡后方抵丹阳馆。
癸未,早,别诸公,道过总领所,登供军堂、得江楼、苑信亭,皆洪景伯所葺也。闻府治连沧楼甚佳,恨不一至。京口多以山为城,即城为登览之所。如多景、得江、连沧之类,虽曰楼,实台耳。归而解舟,河道隘塞,行甚缓,送客相见于门。巳未后,晚行三铺,共二十七里宿焉。雨不止。
甲申,早,大雨。舟行,隔堤望练湖,记云方四十里。自离镇江皆溯流,又南风打头,牵挽者泥淖没骭。未后次丹阳县(古曲阿也。),令陈从政玠、丞沈从事宗契、尉汪迪功并相候于北使之馆。陈德自昆山来。天色稍霁,顺流行三铺,宿栅口。
乙酉,晴。早过吕城闸,至奔牛镇,水泛闸不开。监镇沈修职元携数十夫自支港荡舟曲折而过。晚次常州,太守李元佐大夫、通判张仲固、一监丞并相候。
丙戌,赴州会,宾客往复不能记。换舟,遣尝所假者。
丁亥,早赴李守素饭于感□寺。未后解维,抵暮仅行十三里,宿小井。
戊子,南风益高,牵挽费力,黄昏方次无锡县。宰吴奉议沣、丞赵宣义善仁相候。
己丑,早谒蒋丞相、方务德侍郎、张茂材松运使,适相值戴子善秘书、子微台法忧居,并访之。午间携家游惠山。住持法皞年七十八矣,同上南北阁,酌陆子泉、冰泉、龙渊泉,凭水陆池槛观鼋戏而归。赴蒋丞相会。
庚寅,早,方务德、张茂材约喻子才避暑惠山,留连至夜,凡七饮茶,归邑即行。仲贤自昆山来迓。
辛卯,未后至平江,知府汪圣锡、提举常平芮国瑞相候于姑苏馆。
壬辰,至从母宅,赴府会于齐云楼池光亭。晚招仲贤、子长置酒姑苏台,劝酬□百花洲。暴风雨。
癸巳,同家人赴从母会,留连竟日。仲贤先还昆山。
甲午,早赴芮国瑞会。夜携家赏月姑苏台。
乙未,王仲谟兄弟及数亲旧皆自昆山来。
丙申,早就百花洲具饭待昆山诸亲。王节使权相候。晚解维,抵门而止。
丁酉,早出盘门,如昆山县,以塘路桥低转湖泺(土人谓之皇天荡。),正值东南风打头,撑驾甚劳,晡时方抵下苧渎,距府城才十二里。逼暮,仲宁自县来小酌。
戊戌,终日逆风,牵挽进寸退尺,一更后方抵昆山栅外。知县宣教郎刘𤪠、监税武功孙大夫德相候。
己亥,舟转而南,越两时方抵妻家。王德温兄弟、李四九将仕、五十将仕、张察判棠、郑提干莘、陈教授九思、司户九德、钱唐孙宰听、瑞昌钱簿永弼、郁子文并相候。夜饮,四鼓散,浴而后寝。
庚子,郑通判复、总干晋表、主簿宗仁、郁九一解元并王点县仰、边三一解元并相候。
辛丑,吴县丁丞三畏以檄视涝回,云昆山管内计田二百四十馀万亩。
壬寅,早,就东寺具饭待赵常熟及丁丞。寺今为安穆皇后功德院,赐额曰荐严资福。长老普璇,淳实人也。新萧山尉杨迪功松及其婿新长兴尉陈迪功茂英相候。
癸卯,相士三衢徐璿来。
甲辰,早,赴仲谟会,前吉水庄丞相候。
乙巳,早,祭外舅茔。午后留李良佐酌平江柯山泉。前吉安丞郑宣义颐、新淮西运干陈承事临、国学进士陆日新并相候。
戊申,新湖州梅溪监镇钱迪功郎永存相候。晚赴仲显会。
六月庚戌朔,添监赵承节伯祉相候。赴观音庵寂照大师若钦饭。乘雨凉过山寺报谒,访老僧法回,步至塔院,山之绝顶也,凉甚。
辛亥,早,赴仲吉会。初泊舟外姑宅前,而东西照不可过,惟磬折可避,复为桥碍,乃移舟南问津。晚宿西栅。
壬子,早,随潮行舟,午时泊岸,距旧处才十馀步,阻于一桥,为此迂枉。
癸丑,国学吴仁杰字斗南,携所解《古周易》及启事相候。
甲寅,新临江通判赵宣教不比相候。
辛酉,货齿药人夏彦兴参颇能弈,令与仲显对,盛暑永日,无以度故也。
壬戌,招沈宽登仕案脉,累日苦脾疾,心气极不能支。
癸亥,体中小快。暑甚,夜月却清明,留仲谟兄弟露坐小酌。
甲子,筮《易》,遇《屯》之《益》,留李良佐小酌。
乙丑,晚以小舟入城。
丙寅,辰后入娄门,至从母宅。
丁卯,饭罢谒汪守,馆于瞻仪堂。
戊辰,圣锡云:「幼年初读《陈无己集》,有《代人乞郡劄子》,一见便疑为代傅尧俞作,后阅傅集果然,乃知宿世读书之说可信」。圣锡疑无己后身也。
己巳,久不收永和书,甚悬情。今日连得闰月十二日以前三书,知十三弟得子,不胜其喜。小汪云有书号《类文》,隋时集两汉以来古文,多今时所无,如曹植文尤众,植集中未尝载。
庚午,早赴芮国瑞提举会。谒李直阁简能,旧提刑也。是日范至能借大资政、醴泉使、侍读使大金,求陵寝及正受书仪,过此,晚谒姑苏馆。副使康湑。
辛未,五更别汪圣锡、芮国瑞,再过从母宅。终日雨凉,翁子功监丞相候,赴江西帅幕过此也。
壬申,复热。晡时辎重自昆山来,别从母、茂之,出娄门,登府中所借舟,为奏事之行。晚次吴江县。
癸酉,早,步过长桥,入臞庵。主人知县君份及其子皆死,惟二孙在,榜苏养直诗于宜芳亭。是日大暑,或行或止,惟舟人是听。
甲戌,早次秀州,泊驿亭。方务德侍郎、权州赵直阁师夔(秀王之孙。)、通判朱通直自求(侍郎巽之后,康叔之曾孙。)、判官郑从事伯英、司理邵修职輶(至卿之子。)并相候。入城报谒,憩精严寺。晚赴务德会,荐术士刘演谈命,旧号江西牧童,今曰睡觉生。二更解舟。
乙亥,递中收王致君正言书,转致四明六十九姑书。姑盖族叔祖忱之女,己丑生,嫁黄氏,丁亥秋丧夫,生四子:长小二郎(直躬伯隐,甲辰生。),次小四郎(直履,癸丑生。),次十一郎(直见,己未生。),次十四郎(直异,乙丑生。)。三女:大姐归吴氏(年四十六,乙巳生。),二姐归王敦礼(年四十二,己酉生。),三姐归吴氏(丙戌年死。)。今居奉化县黄郎中宅。晚过崇德县,令吴从事道夫相候,即行。
丙子,早抵长安闸,终日伺候启闭,逼暮始能过。大暑不可堪,夜气稍凉,连夕进棹。
丁丑,早,祗受告命,寻抵临安闸。饭后入北关门,权寓普惠院(俗呼北寺。)。庚辰春到关亦馆此,主僧善伦,相别十馀年矣。
戊寅,芮国器司业、邵伯恭博士款话终日。晚,鲁彦质来谈命,郑人也,自称将仕郎鲁诚修,饮之。
七月己卯朔,李仁甫焘秘监、范至先工部相过。仁甫新除湖北漕。
庚辰,同年刘文潜焞著作相过,刘军资恪继之。胡邦衡侍郎携具来。晚借李德章翚知县修文巷小宅徙居,以北寺太僻远也。设榻小楼,略无蚊蚋,殊觉安寝。客云,昨日进呈予到国门状,上再三称能文。
辛巳,芮国器及沈持要检正携具来。
壬午,汪仲嘉大猷、王宣子二侍郎、张钦夫吏部、郑少嘉礼部并相候。表弟三十七监庙泽、四一县尉湖同自上饶来,留款。
甲申,黄通老尚书、尤袤延之宗丞、刘仲卿及其二子并相候。延之云,两月来自釐务官而上外补贬逐死亡者仅四十人,亦气数使然。留吕伯恭、王得卿饭。李德章送白酒甚奇,饮鲁彦质。
戊子,留表兄郭元嘉之子谟及王得卿饭。许季立调汀州判官,访别。
己丑,朱老娘来,年八十三,甚健。
辛卯,连日肠疾为祟。初闻车驾来日孟享景灵,既而值雨展日,閤门忽报来早引对,病中甚以为忧。
壬辰,平明入和宁门,对于后殿。次堂参,次过六部遍谒长贰郎官,次至虞相、梁参府。晚赴张钦夫、吕伯恭会,同坐新秀州守曾原伯逢。
癸巳,劬劳之日,胡邦衡惠诗。食素,终日讲人事。
甲午,早台参,次谒四台官,次别二府。竟日奔走泥涂中,暮归寓馆应酬书尺,劳倦不可言,幸肠疾少损。
乙未,早,台辞毕,即出涌金门。芮国器、沈持要、范至能先置饯于柳洲,李秀叔彦颖吏部继至。俄报有奉常兼西掖之除,既而乃少蓬、翰苑也。闻执政进至乞留,上曰:「甚好,但恐立异耳」。初拟少蓬,他日兼掌制,上曰:「便令兼内制可也」。秋暑酷甚,有醴酒,夜置舟泛湖赏月,二鼓后归。
丙申,早受省劄,即上辞免状,又受磨勘朝散郎告。
戊戌,车驾诣景灵宫。馆中同官相过:秘书丞李处全粹伯、郎陈骙叔进、张渊叔潜佐、刘焞文潜、林光朝谦之、校书郎杨兴宗似之、萧国梁挺之、赵汝愚子直、正字丁时发子章、冯田宗义。
己亥,宰执分诣。
庚子,受辞免不允劄子。
辛丑,早入秘书省供职。前月秘阁檐忽摧,少监李仁甫云:「昔御史门台坏而司马光去,今秘阁摧,某其去乎」!已而果除直显谟阁、湖北运副。临安修葺凡用八千缗,昨日方讫工而予今日上,初不知也。
张长史十二意笔法记 唐 · 颜真卿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三十七
予罢秩醴泉。特诣京洛。访金吾长史张公旭。请师笔法。长史于时在裴儆宅。憩止已一年矣。众师张公求笔法。或有得者。皆曰神妙。仆顷在长安。二年师事。张公皆大笑而已。即对以草书。或三纸五纸。皆乘兴而散。不复有得其言者。仆自再于洛下相见。眷然不替。仆因问裴儆。足下师张长史。有何所得。曰。但书得绢屏素数十轴。亦尝论诸笔法。唯言倍加工学临写。书法当自悟耳。仆自停裴家月馀日。因与裴儆从长史言话散。却回京师。前请曰。既承兄丈(一本作九丈)奖谕。日月滋深。夙夜工勤。溺于翰墨。傥得闻笔法要诀。终为师学。以冀至于能妙。岂任感戴之诚也。长史良久不言。乃左右眄视。拂然而起。仆乃从行。归东竹林院小堂。张公乃当堂踞床而坐。命仆居于小榻。而曰。笔法元微。难妄传授。非志士高人。讵可与言要妙也。书之求能。且攻真草。今以授之。可须思妙。乃曰。夫平谓横。子知之乎。仆思以对之曰。尝闻长史示。令每为一平画。皆须令纵横有象。此岂非其谓乎。长史乃笑曰。然而又问曰。直谓纵。子知之乎。曰岂不谓直者从不令邪曲之谓乎。曰。均谓间。子知之乎。曰。尝蒙示以间不容光之谓乎。曰。密谓际。子知之乎。曰。岂不谓筑锋下笔。皆令宛成。不令其疏之谓乎。曰。锋谓末。子知之乎。曰。岂不谓以末成画。使其锋键之谓乎。曰。力谓骨体。子知之乎。曰。岂不谓䟐笔则点画皆有筋骨。字体自然雄媚之谓乎。曰。转轻谓屈折。子知之乎。曰。岂不谓钩笔转角。折锋轻过。亦谓转角为闇阔过之谓乎。曰。决谓牵制。子知之乎。曰。岂不谓为牵为制。决意挫锋。使不怯滞。令险峻而成。以谓之决乎。曰。补谓不足。子知之乎。曰。岂不谓结点画或有失趣者。则以别点画旁救之谓乎。曰。损谓有馀。子知之乎。曰。岂不谓趣长笔短。常使意势有馀。点画若不足之谓乎。曰。巧谓布置。子知之乎。曰。岂不谓欲书先预想字形布置。令其平稳。或意外字体。令其异势。是谓之巧乎。曰。称谓大小。子知之乎。曰。岂不谓大字蹙之令小。小字展之为大。兼令茂密。所以为称乎。长史曰。子言颇皆近之矣。夫书道之妙。焕乎其有旨焉。字外之奇。言所不能尽。世之书者。宗二王元常逸迹。曾不睥睨笔法之妙。遂尔雷同。献之谓之古肥。旭谓之今瘦。古今既殊。肥瘦颇反。如自省览。有异众说。芝钟巧趣。精细殆同。始自机神。肥瘦古今。岂易致意。真迹虽少。可得而推。逸少至于学钟。势巧形容。及其独运。意疏字缓。譬犹楚音习夏。不能无楚。过言不悒。未为笃论。又子敬之不逮逸少。犹逸少之不逮元常。学子敬者画虎也。学元常者画龙也。予虽不习。久得其道。不问之言。必慕之欤。傥有巧思。思盈半矣。子其勉之。工精勤悉。自当妙矣。真卿前请曰。幸蒙长史传授笔法。敢问工书之妙。如何得齐于古人。张公曰。妙在执笔令其圆转。勿使拘挛。其次诸法须口传手授之诀。勿使无度。所谓笔法也。其次在于布置。不慢不越。巧使合宜。其次纸笔精佳。其次诸变适怀。纵舍规矩。五者备矣。然后齐于古人矣。敢问执笔之理。可得闻乎。长史曰。子传授笔法之老舅彦远曰。吾闻昔日说书若学。有工而迹不至。后闻于褚河南曰。用笔当须如印泥画沙。思所以不悟。后于江岛。遇见沙地平净。令人意悦欲书。乃偶以利锋画其劲险之状。明利媚好。乃悟用笔。如锥画沙。使其藏锋。画乃沈著。当其用锋。常欲使其透过纸背。此成功之极矣。真草用笔。悉如画沙。则其道至矣。是乃其迹可久。自然齐古人矣。但思此理。以专想工用。故其点画不得妄动。子其书绅。予遂铭谢再拜。逡巡而退。自此得攻书之术。于兹五年。真草自知可成矣。
明州刺史河东裴公纪德碣铭 唐 · 王密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一
皇唐御神器一百四十二载。天下大康。而海隅小寇。敢肆虿毒。结乱于瓯越。而句章□□□之口战卒数万。皆由此之。故是郡罹灾逾苦。井邑焚爇。遗骸积而不掩。生民仅有存者。□□未完其危犹未安。天子哀之。诏择可以子物拯艰者以镇恤之。乃命长安令河东裴儆殿于兹邦。诏书既下。而罢民欢煦。若幼子之望慈父焉。彤䄡员来。则收合创痍之境。熙熙如衣之食之。一年而惊逋复。田畴辟。茨塾兴。然后以礼义利物之教教之。人之啙窳者。教之以温恭惇质。人之卉服祝发者。教以仪饰之度。人之匮财乏食者。教以耕耨之事。偫吏怀其仁而畏其严。罔敢射其利焉。故为政三年。其赏人也不用财。其励人也不□□于戏。长人之体不一。若乃华夏之人。习性纯纯。其理之也。可期月而致。若海裔之人。土风□□暴残嗜杀。宽之则法令非行。威之则圜视而凶心勃生。其欲驯之也难矣哉。及公之化夷俗为邹鲁。使父子长幼。各得其宜。则知中庸清静之德。感人深矣。夫理一邑而能人和□□者。则可以移于一郡。而能导之以德教者。则可以施于天下。公之所理之行。岂止郡邑而已。实宜佐彼大化。辅皇王以昌经邦国。以康调元气于阴阳者也。公寻而进秩。州民共思。愿纪词于碑。予忝蹑高踪。窃迹前事。敢不颂厥美。贻诸亿祀。铭曰。
美裴公兮,肃肃清风。
纯和积中,令德显融。
爰践华省,爰宰赤城。
克成厥功,帝曰咨尔休懿。
可建旟于东,美裴公兮。
于郡斯牧,是祗是肃。
化流比屋,变此夷风。
迄成鲁俗,人之父母。
匪公而谁,慰我茕独。
羡裴公兮,胡弃我而适他邦。
惟我下民,思心徘徊。
殷焉不忘,愿颂休绩。
播亿万载,刊于圭璋。
重修公主圣母庙碑记 北宋 · 郭岫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九
盖闻家传孝道,犹得立于义门;国乃昌明,喜合兴于灵庙。即此公主庙者,元基帝子,起自王孙,芝兰住足馨香,松竹故然苍翠。昔自大唐天成二载七月初秋,雨露调匀,稼穑滋茂。当于尖阳山上,石洞崖中,起黑雾濛濛,蝗虫队队。莫不家家忧惧,户户生愁,恐见荒年,怕逢饥馑。遂乃申闻县宰,告白川原,少者无怀生之心,老者抱离乡之恳。当蒙鹰扬军主、灵石县官,聚集群民,虔心祈祷。寻曾得应感,赖公主之灵神也。昨蒙东许村陇西押衙、西许村陇西长史,俱怀信义,能蕴规仪。乡党传四教之人,川原播五常君子。深见堂殿破碎,庙宇凋残,不忍见圣迹荒凉,嗟叹悯灵神寥落,遂乃酾酒造饭,修书遍出乡郊,共谋建造。杪舍资贿,选买良材,拣命班工,克时起立。算无三载,有似撮成,奉羡齐心,皆怀胜事。今者堂殿已就,塑画将终,各抱欣诚,酬愿毕备。其庙也,东隅大岳,西枕长川。听涧水之潺潺,望岭云之绰绰。风韵松而箫韶得听,月上山而玉镜堪观。崖洞幽玄,林亭蓊郁。云游者宜逢仙境,看玩者道似天宫。景置如婺女台前,烟岚胜巫山庙下。岫才非禅象,智昧尅舟,蒙命备文,聊伸赞颂。七言四韵诗曰:
神祇数内最威灵,公主严严先有名。信敬尽闻沾雨露,骄轻多见犯雷霆。曾临无道秦皇灭,也助当今宋帝兴。伏愿阴司高照鉴,好将恩福向乡情。
灵石县尹解九思、县丞王兰。大宋咸平五年月日立。
按:民国《灵石县志》卷一○,民国二十三年铅印本。
唐裴公纪德碣铭跋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一四○、《集古录》卷七、《六一题跋》卷七、《敬止录》卷三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裴公纪德碣铭》,唐越州刺史王密撰,国子监丞、集贤院学士李阳冰篆。裴公儆为明州刺史,密代之,为作此文。其文云:皇唐御神器一百四十二年,天下大康,海隅小寇,结乱瓯越。因言明州当出兵之冲,民物残弊,儆抚绥有惠爱,而人思之尔。按唐自戊寅武德元年受命,至己亥乾元二年,乃一百四十二年。是时肃宗新起灵武,上皇自蜀初还,史思明僭号于河北。是岁洛阳、汝、郑等州皆陷于贼,不得云「天下大康」而「海隅小寇」也。考于史传,又不见其事。惟台州贼袁晁攻陷浙东州郡,乃宝应元年,当云一百四十五年。又据密代儆为明州刺史,至大历十四年移湖州,则儆、密相继为刺史,宜在代宗时。然密当时人,推次唐年,不应有失。余友王回深父曰:「唐自武德至大历八年,实一百五十六年,中间除则天称周十四年,则正得一百四十二年。是时天下粗定,文人著辞以为大康,理亦可通。是岁广州哥舒晃作乱,『海隅小寇』岂谓此欤」?余以谓晃之乱,唐命江西路嗣恭讨平之,不当自明州出兵。深父曰:「然兵家出奇,明州海道,去广不远,亦或然也」。故并著之。
检校司农少卿致仕张公墓志铭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九、《欧阳文忠公集》卷六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君讳九思,郓州阳谷县人。张氏世以明经仕宦,君少习《春秋》三《传》。太平兴国五年,以举中高第。凡仕若干年而致之,又若干年而考终命。初任雅州军事推官,转大理评事,光禄、大理二寺丞,太子中舍,殿中丞,国子博士,尚书虞部、比部、驾部三员外、郎中,凡居官一十有三,历知黄、蕲、道三州。既老,又加检校司农少卿于其家,年八十有五。其终也,实天圣某年某月某日。其葬也,以明道二年某月某日。其葬之地,汝州襄城县某村某山之下。父讳清,累赠某官。母崔氏,追封某县太君。初娶朱氏,某县君,生子龟正、龟文,龟文先亡。女二人。后娶王氏,某县君,生子龟诚。于其葬也,龟正为郓州支使,知鄂州崇阳县;龟诚,襄城县尉。君为人沉朴谨俭,官能其职,为政以慈仁厚下为先。人有斗讼,常两谕之,初强不屈化,必以礼义柔之,卒相服从,愿改自为善。故所至,人爱思之。其为黄州也,飞蝗越州不下,州人歌之以为异。凡居官所得俸廪,计身衣食足而已,秩满还家,辄以所馀分亲族。噫,其贤厚而敏,亦经之效欤!铭曰:
张世郓居举明经,朴俭勤孝家所承。公壮而仕老康宁,八十其寿位则卿。始终以全为家荣,去郓而汝从新茔,后之世者考此铭。
儒林郎守雅州录事参军兼司法事田九思特授太子中舍致仕将仕郎守真定府平山县主簿宋象特授守国子监丞致仕制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九九四、《蔡忠惠集》卷九
敕具官:尔等久历州县,愿还官政。念其退止,宜伸恩典。或进与宫坊,或参名庠序。持此以归示于闾里,亦足以为光荣也。
耿谏议传 北宋 · 蔡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蔡忠惠集》卷二九
耿君傅,字公弼,以父荫为三班奉职。思以吏治自奋,更就铨选,授河南伊阳县尉、明州司理参军。表其能者数十人,改将作监丞。宝元元年,知河南永宁县。明年三月,旁邑人讹言相惊,老幼东向,奔走道路,三日乃止。前此,渑池人有告其仇卫九思者,传张角之术,善以妖幻惑人。夜集乡里,男女同堂居寝,逮明而罢,号为讲法。率尝往来旁郡,数百千家相与为囊橐。州县吏更调情状,且捕之。符文未成,固已逸去。以是积三十年,不敢下其事于县。县吏度终无能捕之者,因受赇不治。至是民相惊扰,咸意妖者唱之。时宋宣献公始涖河南,乃以其事属君,且戒之:即不得,亦随坐矣。君请缓其期,率以计擒之。索其家,得所疏行赂簿书。逮狱成,首恶伏诛,其支党黥若杖者,男女二十馀人。县吏具得先所受赇,抵罪流,根株挂连,一不穷问。于是河南人交口称之,而奸赃吏益畏缩。行恐被摘,阴指峭刻,君或知之,自如也。宣献公荐其材,就迁通判仪州事。至,复以材名关中。又迁庆州。朝廷方议勒兵进讨羌虏,帅臣署君专督一道粮饷。部分已决,会寇入平凉,遂出禦之。诸将失利,君亦遇害,康定二年二月十三日也。初,寇至,君以书与诸将,谓宜少避其锋,择据便地,以量变动;若径往,必堕贼计中。诸将以遇寇不敢逗留,且谕君以不与军事,宜还。君曰:「死且忠,志也,吾不去矣」。既死,军中以其书闻(庆州孔目官彭忠随主帅任福在军中,收其书以闻。)。赠右谏议大夫,官其子五人。于是素所不相能者始快心饰谤,以君迫诸将进军致败,无益而死,于恩赏为过厚。今断一指而得公相,虽甚愚者不为;被殊解支革,是亦何愿?呜呼,孟子所谓舍生而就义者也!在《易·大过》之上六:「过涉灭顶,凶,无咎」。其说谓虽涉难过深,而志在救时,不害于义,故不可咎也。戾于浮言而中于大义,夫何恨哉!君姿状魁毅,少所为近侠,晚益修厉,详知历代史书,语前古成败事,本末不忘。作《兵策》数篇,论攻守利害,文辞甚壮。而嫉恶鲜恕,以智谋自喜,负气果勇,不肯为人少下。然屈之以理,畏且从也。
神宗皇帝即位使辽语录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
臣襄等昨奉敕差充皇帝登宝位北朝皇太后、皇帝国信使副,于五月十日到雄州白沟驿。十一日接伴使副泰州观察使萧好古、太常少卿杨规中差人传语,送到主名国讳官位,及请相见。臣等即时过白沟桥北与接伴使副立马相对。接伴副使问南朝皇帝圣体万福,臣等亦依例问其君及其母安否。相揖至于北亭,规中以其君命赐筵,酒十三盏,问臣等年几,各答以实。臣等复问接伴使副年几,好古称年四十三岁,规中称年三十三岁。规中问臣愈兄弟凡几,答以当房十二人。又问臣咸融兄弟凡几,答以十人。臣坦问受礼何处,规中言在神恩泊,此去有三十一程,已差下馆伴副太常少卿杨益诫,大使即未闻。规中问臣坦南朝两府大臣别无除改。臣坦答参政欧阳侍郎以眼疾恳请出镇亳州,枢密副使吴奎侍郎除参知政事。又问文相公、曾相公及枢密副使有无移动,答云并如旧。又问冯馆使甚处相逢,臣愈答曰雄州相见。送三司人茶绢银楪子等(已后赐筵及逐州迎接,依例皆有茶䌽等送祗应人,更不入录。)。行次有易州容城县尉董师义、涿州新城县尉赵琪、归义县尉王本立道傍参候。至新城县驿有入内左承制宋仲容来问劳,臣等依例即时具公裳排备茶酒土物出厅伺候。过来传谕,次接伴使副差人送到坐位图子,欲依南朝遣留番使副史炤等坐位,要移臣襄坐放西北宾位。臣等寻据随行通引官旧曾入国人程文秀供录结罪状称,近于去年十月内曾随主辰番使邵谏议、傅谏议等入国,沿路置酒管待,使臣并是邵谏议主席,与今来接伴使副所送到图子坐位不同。臣等亦令通引官程文秀依生辰番使坐次画到坐位图子,差人传语接伴使副,合依当所供去图子,依生辰番使邵谏议等近例坐次施行:左番大使合坐于东南,与使臣当头坐位相对,以伸主礼;接伴使合坐于西南,与右番大使相对,亦自不失主位,各无相压。往还计会十馀次,接伴使副不肯过位。臣等再差人传语接伴使副,称使臣衔命事大,茶酒事末,且请先来传谕,然后商议坐位,不宜以末事久留使命,深属不便。接伴使副却称南朝生辰番使邵谏议坐位不依得积年久例。臣等答云:「昨来邵谏议等管待使臣,自是接伴使韩閤使、馆伴使刘侍郎安排坐位,非是当所创生仪式,若非久例,因何韩閤使等前番并不理会」?接伴使副却差人传语,为使臣不饮,辞免茶酒。臣等方受问劳,授仲容谢表,送与土物(已后差来使臣,并依例授表,送与土物,更不入录。)。十二日到涿州,知州太师萧知善及通判吏部郎中邓愿郊迎,并饮于南门之亭,酒十一盏(已后逐州送迎并饮于门外之亭,更不入录。)。十三日,知善等出饯酒五盏。规中问臣咸融,富相公今在何处,答以见判河阳三城。又问臣等张升相公,答以昨判忠武军,近已致仕。将次良乡县,本县尉南应、范阳县尉梁克用道傍参候。臣等送接伴使副私觌物(已后七次依例送接伴使土物,并有回答,更不入录。)。十四日,行次遇雨。规中言:「北界春夏已来久愆雨泽,国信使副至新城及涿州,俱得甘雨。今日到燕京,若更沾足,煞是好也」。又问臣咸融:「南朝曾得雨否」?答以「自春及夏,屡得雨泽」。过河滩,臣坦问好古:「此是桑乾河否」?答云:「然」。燕京副留守中书舍人韩近郊迎,置酒九盏。臣襄为治平元年曾于陈桥接伴,赐近等御筵。近先问臣襄:「昨者持礼到陈桥,蒙谏议迎接,多幸复在此相见」。臣襄答云:「奉别已三年矣」。臣襄问:「同番大使萧禧观察今在何处」?近云:「见持礼宿永年馆」。臣等送接伴使副下都总管土物(已后共五次依次送土物,并有回答,更不入录。)。燕京留守耶律仁先送臣等酒食。十五日,臣等送留守私觌物(中京留守依此,更不入录。)。有西头供奉官韩资道赐臣等酒果,东头供奉官郑嗣宗赐筵,三司使礼乐尚书刘云伴宴,酒十三盏。云劳臣等云:「盛暑道远,冲涉不易」。再三劝臣等饮酒,称两朝通好多年,国信使副与接伴使副相见如同一家。臣襄答云:「所谓南北一家,自古两朝欢好,未有如此」。云答言:「既然如是,今日敢请国信使副尽酒」。臣襄答云:「深荷厚意,但恨饮酒不多」。云又问吕侍郎、胡侍郎莫只在朝否,臣襄并答以实。又言云奉使南朝,是吕侍郎馆伴。又称本家有十二人曾奉使南朝,今者又差伴筵,缘契如此,各请饮尽甚好。臣等并随量饮,以答其意。臣等送云及私觌物(已后逐州并依例送赐筵副留守等私觌物,更不入录。)。十六日,近出饯酒五盏。宿望京馆。臣襄、臣咸融等依例回厨,请接伴使副过位,及犒三节从人。酒十三盏。规中云:「今日甚热,接伴观察住龙化州,不识此热也」。十七日到顺州,有怀柔县尉刘九思道傍参候,知州太傅杨规正郊迎,置酒七盏。规正即宰相哲之长子,规中之兄。问臣等道涂跂履不易,臣襄答以多幸得少卿接伴,又此披见太傅。十八日,规正出盏酒五盏。过白絮河,到檀州,有密云县尉李易简道傍参候,知州常侍吕士林郊迎,置酒七盏。宿密云馆,有入内供奉官秦正赐臣等汤药各一银合子,臣等排备伺候。过来传谕,次接伴使副准前要欲依南朝遣留番使副坐位,臣等执定依生辰番使邵谏议等近例坐次,不敢移易。前后计会十馀次,却有公文称,是臣等久滞使命。寻具公文回答,称:「自新城至此,两次差到使臣,尽被贵所滞留,直至夜深,不令过位,非是当所住滞」。黎明,接伴使副方引正来赐臣等汤药,不赴茶酒。臣等将授表,次正辄引避,被臣等再三传语,欲就接伴使副致表,方肯收接。十九日,士林出饯酒五盏,宿金沟驿。臣坦、臣愈等依例回厨,请接伴使副过位,及犒三节人如望京馆。规中问臣坦:「荔支生何处」?答:「生南方极热之地」。又问臣愈:「父曾任甚官」?答以终于马军副都指挥使。又问:「曾伴射否」?答以累次伴射。二十日至古北口馆,二十一日至新馆,过望云岭,接伴使副与臣等互置酒三盏。二十二日至卧如馆,接伴使副送臣等麂一只、酒四瓶,臣等依例回答(已后茍有送物,并量事回答,更不入录。)。二十三日过摘星岭,臣襄问:「此松结实否」?规中言:「惟东楼接女真高丽者有之」。宿柳河馆。二十四日,登摸斗岭,接伴使副与臣等互置酒如前。宿打造馆。二十五日,过会仙石,接伴使副请会食。酒七盏,规中问臣愈:「刘怤太保今在何处」?答以见在阙下。宿牛山馆。二十六日登松子岭,接伴使副与臣等互置汤茶。宿鹿夹馆。二十七日至铁浆馆。二十八日至富谷馆,中京留守相公韩迥遣人送臣等酒果,接伴使副送臣等麝脐各一及松花等。二十九日至长兴馆。六月一日至中京,副留守大卿牛玹郊迎,置酒九盏。玹问:「涂中可煞炎暑」?臣襄答以自过北沟入古北口,一路得雨稍凉。玹言:「本京久旱,夜来得雨,盖因国信使副所感也」。规中亦言可谓随轩。宿大同馆。二日,有左承制韩君祐赐臣等酒果,东头供奉官郑全翼赐筵,度支使、户部侍郎赵微伴宴,酒十一盏。微问臣襄:「蔡内翰今在何处」?答以丁母忧。又云微奉使南朝,是蔡内翰馆伴。兼言往年欧阳修侍郎来贺登位,是微接伴。三日,玹出饯酒五盏。宿临都馆。四日至锅窑馆,接伴使副为初伏日,请聚食酒七盏。规中问臣等:「自入山路至北,煞远不易」?臣坦答以若直路下来时莫近。臣襄言:「比之向南州军,此来为远。若据帐前至汴京,莫只祇汴京到杭州远」。又问:「杭州属甚处」?臣襄答以属两浙路。又问臣襄住处,答云:「福州属福建路,去汴京四千馀里」。又问:「福建以外更有甚路」?臣襄答以更有广南东西二路,去京师万里。接伴使副送臣等水晶棋子各一副,苁蓉、郁李仁等。五日至松山馆。六日至崇信毡馆。七日至广宁馆,道过小城之西,居民仅二百家。好古云:「此丰州也」。又经沙陁六十里,宿会星馆。九日至咸熙毡馆(已后并是毡馆,并不入录。)。十日过潢河,好古云:「潢河上源出于龙化州界」。将至黑崖馆,臣坦问:「此去上京几何」?指东北曰:「三百里。又自潢河之南去只数十里」。十一日,自黑崖馆至三山馆,接伴使副请聚食,酒七盏。规中问臣咸融:向传「范防禦(音同高宗庙讳。)当甚处」?答以见判三班院。十二日至赤崖馆。行次,遇遣留礼信使副史炤、周孟阳、李评、李琦,暨送伴使副耶律世达、梁援于中路馆。臣等与遣留使副回复,各置酒三盏。接伴、送伴使副却请臣炤、臣襄等四番使副一处会饮,酒巡亦如前柏石馆。十四日至中路馆,接伴使副展辞状与臣等相别,却有馆伴使副太傅耶律弼、太常少卿杨益诫来迎,与臣等相见。有左班殿直、阁门祗候李思问赐臣等酒果,左承制刘达赐筵,酒十一盏。益诫问臣坦、臣咸融、臣愈乡贯,并答以京师人。至顿城馆,有左承制阁门祗候祈纯古来问劳,臣等排备伺候。过来传谕,次馆伴使副依前送到坐位图子,欲依南朝遣留番使例坐次,臣等却送与生辰番使邵谏议等坐位图子,请依此近例坐次。往还计会亦十馀次。馆伴使副差人传语云:若不依南朝遣留番使例坐位,使臣要回阙下。臣等答以茶酒事末,不宜为此以反使命,请馆伴使副裁度。当所伺候多时,早请过位。馆伴使副却回传语云:「使已回去也」。十五日黎明,馆伴使副与臣等自顿城馆二十里诣帐前,引至客省,与大将军客省使耶律仪赵平相见,置酒三盏。益诫言:「昨日以坐位未定,已白两府,云未欲奏知,且令益诫再来商量。若不依此坐位,恐闻南朝」。臣襄答以「生辰番使近例,不敢更改。如闻南朝有邵、傅二谏议在相次」。閤门舍人更不阅仪,便引臣等两番使副入见。臣襄致国书于其母,面传圣辞,置酒三盏。又诣其君帐前,臣坦致国书于其君,传圣辞如前,并问南朝皇帝圣躬万福。臣等恭答之。置酒五盏,仍赐臣等衣带及三节人有差。十六日,有东头供奉官李崇赐臣等生饩,亦以坐位不便,不肯过位。十七日赴曲宴,酒九盏。馆伴使副差人赍诏,赐臣等生饩及三节人有差。臣等依例恭受致表。十八日,有右班殿直阁门祗候韩贻训赐臣等酒果,右班殿直阁门祗候马初赐筵,太尉夷离毕萧素伴宴,酒十三盏。素问张掞,臣坦答以见克群牧使。益诫问刘永年,臣咸融答以见任岱州。十九日,有西头供奉官韩宗来赐臣等签食并酒,亦不过位。馆伴使副差人赍诏,赐臣等生饩及三节人有差。臣等恭受致表。馆伴使副请聚食,酒八盏。二十日,有供奉官阁门祗候耿可观赐臣等酒果,韩宗赐射弓筵,枢密副使太师耶律格伴宴,酒十三盏。格问臣等韩相公、富相公莫只在朝否,并答以实。赐臣等弓马衣币及三节人有差。二十一日,入至客省帐前,置酒三盏。臣襄与益诫言:「大行皇帝发引在近,望与建白,若回程剩蹉数驿,尚可辞得灵驾,此臣子之心也」。益诫然之。遂辞其母及其君,逐帐置酒如初,授臣等信书,赐衣各三对及弓马衣币,各三节人有差。是夕馆伴使副置酒三盏,与臣等解换。益诫言:「两朝欢好,信使每至此会,最为惜别,各请饮尽」。臣等并多谢之。又言:其君七月上旬渐往秋山打围,九月下旬至燕京住,各受礼。南朝生辰正旦使来,绝近便也。二十二日,发顿城馆至腰馆,有右承制鲁滽赐臣等酒果,左承制韩君卿赐筵,翰林学士给事中王观伴宴,酒九盏。馆伴使副弼、益诫、送伴使副好古、规中与焉。观言:其君好儒释二典,亦尝见仁宗皇帝《三宝赞》,钦叹久之。臣襄言:「仁宗皇帝深于理性,尝有御颂赐僧大觉禅师怀琏,殊臻妙理。琏亦赓和,未能过之」。宿柏石馆。二十三日至赤崖馆,送伴使副送臣等颗盐各一盘。二十四日至三山馆,送伴使副请聚食,酒五盏。二十五日至黑崖馆,二十六日至咸熙馆,二十七日蹉会星馆,至广宁馆。规中问臣咸融五台去京师远近,答以三十馀程。规中言:「与本界云州相对,不及二百里」。云州即西京也。二十八日至崇信馆,送伴使副送臣等鹿脯各十五条。二十九日至松山馆,三十日蹉锅窑馆,至临都馆。七月一日至中京大定府,少尹大监李庸郊迎,置酒九盏。宿大同馆。二日,送伴使副请臣等同游镇国寺,次至大天庆寺,烧香素食,依例送僧茶䌽。有东头供奉官阁门祗候王崇彝就馆赐臣等筵,左承制阁门祗候王緌赐酒果,度支使左丞李翰伴宴,酒十一盏。翰问臣等首厅相公是谁,臣襄答云韩侍中。又历问两府大臣及翰林学士是何人,臣襄并答以实。三日,庸出饯酒五盏。蹉长兴馆,至富谷馆,送伴使副送臣等麋角、松实。四日至铁浆馆。五日行次,规中言:「近祭奠大使回来传语,说南朝河北路秋稼煞好」。宿鹿峡馆。六日至牛山馆。七日过聚仙石,送伴使副请会食,酒七盏。宿打馆造。八日至柳河馆,送伴使副送臣等鱼一盘。九日蹉卧如馆,过遍厢岭,送伴使副与臣等互致酒,各三对。宿新馆。臣襄、臣坦等依例排备,请送伴使副过位,及犒三节人,酒七盏。规中言:其君已离神恩泊三日矣。往岁燕京受礼,南朝大使是沈(音同高宗庙讳。)少卿,今已八年矣。十二日到檀州,知州给事中李仲燕郊迎,置酒五盏。十三日,仲燕出饯酒五盏。将到顺州,知州太傅杨规正郊迎,置酒五盏。十四日,规正出饯酒五盏。蹉望京馆,至燕京,析津府少尹、少府少监程冀郊迎,置酒五盏。宿永平馆。十五日有东头供奉官、阁门祗候马世章赐臣等筵,西头供奉官刘侁赐酒果,步军太傅伴宴,酒十一盏。留府送臣等生饩、折绢、绫罗等,及三节人有差。十六日,冀出饯酒七盏。宿良乡县。十七日到涿州,知州太师耶律德芳及通判吏部郎中邓愿郊迎,置酒五盏。宿涿州馆。有东头供奉官阁门祗候郝振来问劳,不赴茶酒,馀并如仪。是夕,送伴使副置酒十三盏,与臣等解换。十八日,德芳等出饯酒九盏。至新城县。十九日至北沟,有东头供奉官、阁门祗候马世延来赐臣等筵,酒九盏,使臣不赴茶酒,馀并如仪。行次,送伴使副酌送于白沟桥之北,臣等酌送于白沟桥之南,酒各三盏。又至于桥中,皆立马相对,酌酒换鞭传辞并如前例。是夕宿雄州(辽海丛书本《使辽语录》。)。